天天头条:第二章 我的母亲

2023-06-23 10:53:34 来源: 哔哩哔哩


(资料图片)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不容易的人,很不很不容易的人。想起来母亲,我总是想起来她洗的发白的唯一一件几十块钱买的可以出门穿的棉袄,还有她用布条做的腰带。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在附近镇子上的砖厂干过工人,每天4点出门,8点到家,一天30块;她干了几十年的泥瓦小工,一天也是几十块钱,她受了太多太多的苦。她供养了我,她养活了家里的几亩地,她是我们家的支柱,她也老了,而我还在努力的尝试长大。

每年的6月1日大体是淮河流域开始割麦的日子,自从离开村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从事这项劳动了,在家读书的时候,这些日子学校总会放假那么几天,让各家的孩子回去帮助父母劳动,而我应该最勤劳,最懂事的那个孩子了。我总是喜欢在在麦子收完后,躺在成堆的麦子上面去观察蓝蓝的天空,去看天空上的飞机吐出一长串白色的烟雾,也会看到空气中的小颗粒和一个个气泡一样的东西。那时候的母亲总是最忙的,割麦子、晒麦子、做饭,这些事情总是纠缠在一起。这些事情的细节,也开始渐渐从我的记忆里消除了,越是想着记起来,越是记不起来,但是我却对母亲带着疤痕的脸和上面的汗珠记忆那么深刻,仿佛她穿着她那件已经洗了无数遍的红色网格衣服再对着我笑。可是,记忆里真实的母亲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我和母亲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毫无疑问,长大后我一直想逃离的人是对我影响最深刻的人。我亲眼目睹了在她身上一件件苦难,也不断的经历她带给我的苦难。人与人之间,真要是去纪念,仿佛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回忆,我对母亲有那么几个瞬间应该是我至生难忘的。

母亲没有几件可以穿的出去的衣服,那个洗的发白的破棉袄便是一件。记得那个瓢泼大雨的下午,我由于逗门口的小狗被咬了,母亲把我打骂一顿后,后面又穿着她的那件棉袄打着家里那个有补丁的伞去学校叫我去打针。我跟在她后面走了十几公里的泥巴路去一个远房亲戚家打针,最后母亲扭扭捏捏给那个亲戚说出了赊账两个字,几百块钱,她要干活挣一个月才能挣到,每年年底才能拿到。是母亲让我们那个破破烂烂的家,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今天。

不知道为什么和母亲的记忆,总是和雨有关系。初中时候和母亲的记忆,是一个周末返校的时候,下雨。学校要发贫困补助了,需要家长陪同才可以去领,可是我家,就一辆自行车了,本来是说好,推着车子走出泥巴路,到了街上,母亲就去一个远房亲戚家借一辆,让我自己骑车先走。我早早的骑了十几公里到了学校,迟迟不见母亲到来。好久好久,老师说不用家长来了,终于,母亲又打着那个破伞来了,我也已经领好了。问后,才知道,自行车人家没借,她又是走了一路过来了,还把自己带的50块钱弄丢了,后面她回家又反反复复找了她的50块钱找了好久,可是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6月到9月是玉米生长的季节,然而,不幸的是,在我童年的那几年,总是连年的干旱,而玉米是最需要水的作物。抗旱,是这个季节农民最重要的课题。而我家,劳动力就是我和母亲了,钻玉米丛,拉着家里的柴油机器往农田里赶,弄抽水机,这些都需要我和母亲完成。由于家里穷,没有拖拉机,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人力。我们家总是早早的赶去农田,而迟迟浇灌不上地。因为那个破柴油机总是那么不争气,坏了又坏,很难顺利完成一次浇灌。母亲经常在天气预报即将下雨的时候让我和她一起去浇地,因为她说天气预报不准,而每次又会在浇地的过程中大雨倾盆。

高中我生了一场重病,每个月需要去一次医院做次检查,然后拿药,每次都是母亲赶到学校附近,然后接上我一起去交钱拿药,然后再在路口分别。而我应该永远忘不掉那次拿药后,我走在回学校的拥挤的路上,回头看到母亲蹲在地上,捂着头的样子。记得,那次回到学校后,我一个人躺在学校的床上哭了好久。

贫穷与挣钱,仿佛是母亲生命中唯一的课题。因为贫穷,她活的像一件商品,像一个机器,她对物质生活有着最低要求,她用尽自己的全力,捍卫自己那被贫穷打败的尊严。她在困难的时候,没有人,甚至可以说没有亲人愿意帮助她,都躲得远远的。今天,她也已经渐渐的老去,她不知道的是,物价和通货膨胀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与贫穷抗争的速度,至今,她仍旧在不屈不挠的抗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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