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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我的青春记忆，开始于十五岁，在我十五岁那年，开始了我的吸烟史。

指引我抽烟的人是焦老二。焦老二是我人生里第一个指引我吸烟的人，就像你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会出现不同的人，他们无形中会影响你的爱好，你的人生方向，你的爱情。那时，我抽一种叫做“战斗牌”的香烟。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让我痴迷，只是因为它很便宜，符合我当时的购买力。我人生之中抽过的第一只烟并不是战斗牌，而是一种有着深褐色肢体的雪茄烟，于是我吸了，那只雪茄烟在我手中闪耀着温暖的光辉，嵌在我嘴边的烟柄有一种温暖又甜蜜的味道，很多年后那种感觉我都记忆犹新。焦老二说这种烟是偷他爸的，很贵，要不是和我是朋友，绝对不会请我吸的。

从那天起，我爱上了香烟，就如同我在人生里的不同阶段，爱上车和爱上女人一样，不可阻挡。

但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抽的那种价格低廉的“战斗”烟，却总是有一种辛辣的味道，给我的嗓子带来一种烧灼感。我曾有过这样一种假设，为我染上的烟瘾辩解，假如第一次焦老二没那么大方，只把“战斗”送到我手上，也许我今生都不愿与此物为伍。但是事与愿违，他大方地送给了我雪茄，致使我认为所有烟的味道都是美妙的，于是我才爱上了香烟。后来，我不断尝试更换不同牌子的香烟，才发现烟的味道细细品味不尽相同。多少年后，我点燃一只烟，对着那些不抽烟的朋友们借此谈出人生的感悟：其实，你抽的第一只烟的感觉，和你人生里拥有的第一辆车，相处的第一个女人差不多，它们的优劣，将直接影响到你对后面同类事物品质高低的判断力。不同之处是，烟不合乎自已的口味，可以常换。而其他的，却要难很多。因此，用抽烟换来的人生经验，性价比极高。

那天焦老二对我说，我第一次抽烟的样子，像一个烟鬼，不但没有被呛到咳嗽，而且他最初预想的结果也没有发生，他认为我会因为这种雪茄烟强烈的劲道而产生醉烟的效果，会呕吐得天翻地覆，这是他第一次吸这东西时的经历。焦老二于是对我骂到：妈的，装吧，你这孙子骨子里就是个痞子。

“痞子”这个名词，那时候我们常常提起，我们内心不并太厌恶这种称谓，反到经常成为我和焦老二的议论话题。我们也经常互称对方的某些行为比较痞，而各自洋洋得意。这仿佛已成为我们做为朋友的基础。那时，在我们眼中，被称为痞的男孩儿们，他们个个衣着光鲜，漂亮耀眼，而在他们身边的玩伴，总有那些光芒四射令我们不敢正视的坏女孩儿，那些坏女孩被他们通称为“圈子”。

2

张卫东是我们假想中的痞子的一种。但张卫东并不符合我们对痞子的全部定义。在我们认为，一个真正完美的痞子，一定要具备两种素质：打架时，要好勇斗狠，沧海横流显英雄本色。不打架时，要俊雅风流，谈笑间揽美人入怀。而张卫东最多只具备前一种，他人高马大，胡子喉结过早的发育，一眼看去就是很糙的那种。但他天生的这种糙劲，在我们当中就具有一种威慑力，也一直有四五个男生对他紧紧追随。我一直不能确定他短暂的学生生涯中究竟留过几次级，真实的年龄和我们有多大的差距。但据说张卫东打架很厉害，拜过师父。在我们关系最紧密的那段时期里，他曾从怀里神秘地掏出过一本破破烂烂的大洪拳拳谱借给我看。那东西脏兮兮的，他说这是他师父传给他的最珍贵的东西，要不是觉得我是他朋友，一定不会给我看。我发现我总能遇到对我真心的朋友，那天我怀揣拳谱，回到家中，插好门，拧亮台灯，把我的课本摊在桌上摆成努力研读状。然后静息屏神，才掏出这本拳谱翻看。我略掉文字，我并不想研究这些难懂的句式，而是想找到最绝妙的招式，达到速成。后来，在全国人民万人空巷的看《射雕》时，我才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武功最重要的反到是对口诀心法的理解，比如最厉害的《九阴真经》，不懂口诀心法，不但无法领略到上乘武功的精髓，而且最终都会进入魔道，为大多数所谓的正义人士不齿。但那晚，我还是选择了邪路，因为这样比较简单。我迅速找到两招我认为相当厉害的招式，只因为这两式在图谱上画得实在威风。那时数码相机还没有诞生普及，于是我果断地撕掉了这两页，以备日后潜心研究，然后就把书丢在了一边。这是我认为盗取武功秘籍的最好方法，我并不想成为称霸一方的高手，只想到有一天在危急时刻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所以我并不贪心，这两页用来防身足够了。事后不久，当我在一次打架中耍出这一招式壮胆时，张卫东告诉说，这招式的名字竟然叫“美人照镜”。

但那时，我们对张卫东确实有一种敬畏感。不但他的拳头很大，而且，他还带着一个外校的叫“小朱”的微胖女孩，那女孩儿年龄比我们略大，长得圆润甜美，比直的流海，小巧红润的嘴唇，顺直齐耳的小板刷。标配女式黄军装，斜背一小军挎，顾盼之间满眼都是那种带着调皮的挑逗目光。那时传闻她还有个最要好的女伴叫张敏，盘很靓，每每都能引起我的遐想，只是那时的我还未能有幸一睹风采。

3

香烟是所有坏男孩儿之间的媒介。所以，我和焦老二只通过一盒“骆驼”，就能顺利的和张卫东他们建立了友谊。他很得意他的威信，能吸引到我们入伙。入伙那天他拍着胸脯特仗义地说：以后要有人欺负你们，找我。

为显示他的诚意，张卫东很快就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抓破鞋”活动。那天我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激动得多少有些哆嗦。“破鞋”这个词的神秘程度，已远远超越了我对“圈子”一词的界限，那代表着一片更加广阔神秘的领域，那是一个更加邪恶和刺激的名词。现在有幸能参加这么伟大神秘又刺激的行动，不禁让我的内心有了一种热血沸腾，脑海中幻画出了无数的画面。

那天行动开始前，我迅速把旁边伙伴递过来的一只劣质香烟点燃，使劲吸上几口，才压住内心的亢奋，我让心情努力平复了一会，然后装做满不在乎又很有经历的语气问他，这次要去哪里抓？我记得他的名字叫彬子，他说，就是去你们学校后面的佟山上。

校门口已聚了六七个人，看来人已齐了，我终于放松下心情，慢慢观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我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小朱和她的女伴，内心略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异常的兴奋，佟山那里其实我早有耳闻，佟山上有许多废弃的巨大的地堡群和无数迷宫般的防空洞与之相连，传说那里是行为不轨的男女出没的地方，那时我对男女方面的一切知识，基本都来源于肮脏的厕所墙上，比如一首很下流隐晦的诗，墙上所画乱七八糟不成比例的男性生殖器官的图案，配着浓缩直白的短句。这一切模糊的知识，都成为长期吸引我，又无法破解的谜团，我发现这些知识在我能触及到的书中无法找到详细答案，虽然那时我家甚至拥有很多医学类图书。后来，在有限的资源里，暑假中我曾对中国的古典名著《红楼梦》产生过浓厚兴趣。虽然，那时我更希望能对《金瓶梅》有所研究，但是苦于无法找到。因此，我停留在《红楼梦》第二十一回的时间差不多二十一次，那些场景描述让我脸红心热，激动的内心怦怦乱跳。我的内心充满了想象，比如“如卧棉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那时的佟山其实还很荒凉，远没有如今的佟山公园这般漂亮，但是已绿化过的山上种满了毛桃树，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使我们的心情无比舒畅。

那天我们在半路上，就路遇了两个女孩，那时她们俩很狼狈，因为她们正被几个园林管理员推搡着带下山。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们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抓的目标呢，如果是的话，那显然已经被别人抢先擒获了，这简直太可惜了。走到碰面时，我已能清晰的看到其中一个女孩一脸哭丧相，低着头满脸通红。手里的一把花已被她拖曳的满目疮痍。而她旁边的那女孩儿却脸上笑嘻嘻地满不在乎，一边走还一边闻着手里的花。被旁边的一个管理员骂了一句“臭德性！”那女孩狭长的眼睛镶嵌在她尖尖的脸庞上,，她闻那花的时候，眼睛现成狭长的一线，眼波流转间，仿佛很陶醉。在一线上面，睫毛就像是两把毛绒绒的刷子。她忽然侧过脸，眼神在我的脸上掠过，我措不及防，有一种被刷到的痒痒感觉。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几枝桃花，明晃晃的，淡粉的颜色，鲜嫩无比。

事实上，我现在相信，在佟山上活动的“破鞋”寥若晨星。张卫东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充满了不切实际的意淫。那天的活动最终演变成钻防空洞。我们点了油毡、条帚一类易燃物，一路上标了记号，在黑暗的防空洞中摸索，最终弄得一脸黑灰，一无所获。后来，我们又参加了张卫东他们多次类似的冒险行动，最终让我们索然乏味。现在想来，那时的这种活动，除了让我们幼小的身体内吸入大量沥青燃烧后产生的有害气体外，对我们的阅历增长没有任何帮助。只是黑暗总能让人联想到邪恶，给我们带来了一种未知的满足感。如果他们说的所谓“破鞋”们真的来此地做案，那一定是丧心病狂，精神分裂。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已游离在他们的团队之外，虽然我游离于外的主要原因是，我被他们所有人所唾弃，那些人中也包括我曾经的朋友焦老二。我在众叛亲离的那段时间里，我并未因此真正的颓废，反而似乎成为了我人生中可以永恒记忆的幸福时光。而张卫东他们的那些活动，从来都不是我想象中的游戏。

壹点号心湖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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